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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在這里才待了幾天，便出現(xiàn)了可喜的跡象。這種環(huán)境隔離法收到了顯著的效果。失去了父母縱容和依靠的海倫可能是感到了孤獨無助，或許還有點恐懼、寂寞之類吧；再加上我對她也還溫柔，沒有什么折磨和整治她的行為，黑暗中的海倫逐漸明白，這個跟她在一起的人并不是什么可怕的怪物，而是溫和友善的，似乎可以信任、可以依靠。尤其是由于我適當?shù)貋硪稽c強硬的——這都是家里人不愿又不忍心去做的——使海倫覺得有了一個必須服從的人。

　　海倫適應了室內(nèi)的生活以后，我便帶她到室外去玩。一接觸到院子里面的黃楊樹，她便明白了自己所處的位置，不斷地用手勢表示出她的興奮。可惜我還不懂其含義，但我估計是說她家里人在這一帶生活情況的。

　　當海倫沒有敵視我的情緒時，我便教她手語單詞。加上前些日子在家里學會的，她已經(jīng)熟悉好幾個單詞了。雖然這時她還不知道怎樣使用，但已能把幾個簡單的詞語同相關的具體事物聯(lián)系起來了。我相信她會逐漸明白：每一個詞語都和具體的事物有著一種神秘而親切的聯(lián)系，每一件事物都有自己的名稱。不管怎樣，海倫的有些個性還是很有價值的，她異常聰明，積極主動，行動敏捷靈巧。

　　漸漸地，海倫的性情變得溫柔起來。她在這里似乎已很適應了，常常露出愉快的笑容。

　　想想看，幾天前她還是一個非常任性、霸道的孩子，可現(xiàn)在在我給霍普金斯太太寫信時，她卻能安詳而愉快地坐在我身旁，用紅色毛線鉤織一條長鏈，這是我才教會她的。當她完成這項工作時，她感到特別自豪，甚至將自己的作品心愛地貼在臉頰上。現(xiàn)在她讓我親吻她，當心情特別舒暢時，還在我膝蓋上坐一會兒。

　　但是對于我的親吻，她至今仍沒做出相應的回報。不過，我覺得奇跡已開始慢慢地發(fā)生了，理解的光芒在我學生的腦海里閃爍。偉大的重要的一步已經(jīng)邁出了，這個沒有開化的小家伙已經(jīng)順利地學習了第一課：服從——她發(fā)現(xiàn)管束是可以接受的。

　　凱勒先生早晚上下班時都特地順路來看看我們。當他看到自己的孩子，正心滿意足地串珠子或在縫紉卡片上一排排地縫針時，高興地嘆著：多么文靜啊！我也不時地走近她瞧瞧，從她那逗人喜歡、引人注目的外表上，總可以感到一種神秘而奇妙的東西。

　　但是她吃得比過去明顯少了，這又讓她的父親擔心起來，想把她接回去。我沒有同意，矯枉必須過正。我想必須在她內(nèi)心深處扭轉方向，以讓她形成一種新的定勢，要讓她從根本上適應這種新的生活方式，以及對我的依賴與服從。像她這樣性格強硬的孩子，如果不深入骨髓、觸及要害，便不能達到目的。

　　這星期，我又教海倫學會了幾個單詞，但也明顯地碰到了難題。我讓她認識了mug(缸子)和milk(牛奶)，但是她總也分不清這兩個詞同實物的對應。拼milk時她指著缸子，而拼mug時她做著倒牛奶或喝牛奶的手勢。顯然，她混淆了這兩個詞，因為她從根本上還不懂得每一樣東西都有自己的名稱。

　　前幾天海倫在學習時，我突然想到將黑人男孩珀西叫來也跟她一起學字母。這讓她非常高興，激勵她產(chǎn)生了要超過珀西的決心。如果珀西出了錯誤，她便高興地拍著手掌，同時叫他將錯誤字母更正好幾遍。要是珀西按她說的拼對了，她便十分得意地拍打珀西那毛茸茸的腦袋。有時我甚至覺得珀西的一些錯誤是他為了取悅海倫而有意造成的。

　　還有一次，凱勒先生帶著他那十分喜愛的獵狗貝爾來看我們，他很想知道一向十分敏銳的海倫是否還認識這個老伙伴。剛進屋不到半分鐘，她就嗅出了什么氣味，將胳膊摟住貝爾的脖子。接著海倫挨著貝爾坐下來擺弄它的爪子。我們先不明白她在玩什么，當發(fā)現(xiàn)她的手指頭在拼寫單詞“doll”時，我們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在教獵狗貝爾拼寫單詞呢！

　　我們在小屋里只待了兩個多星期便搬回來了。盡管再多待一段時間效果會更好，但我也算盡可能地利用了這機會，總算將前進道路上最為可怕的障礙突破了。不過我還是告訴海倫的父母，他們不應該以任何方式干涉我的教育計劃。我想使他們明白：縱容海倫，任其自由自在，那是一種對她不負責的行為。同時我還告訴他們，認識到萬事不能都如心愿，這對孩子、對家長、對作為老師的我來說也許都是十分痛苦的，是我決心不讓她忘記自己忍受了這么大的痛苦和煩惱才學會的這一課。海倫的父母答應讓我放手工作并盡力幫助我。他們看到孩子確有長進，因此也更增強了對我的信任。

　　過去海倫之所以去拼寫字母，主要是想換取蛋糕吃。但現(xiàn)在她有了一種興趣，有了一個意念，要多拼寫字母。蛋糕變成了獎懲之物：表現(xiàn)不好，蛋糕就沒有了；表現(xiàn)好，順從、聽話，拼出了單詞，就能獲得一塊比平時更大的蛋糕。而每到這時，她便暗自得意地笑著，并拍拍自己……

　　總之，我要想盡一切辦法將海倫引上一條健康成長的軌道，要想盡一切辦法讓她有一個健全平和的心態(tài)，以及穩(wěn)定的情緒和對人友善溫情，因為這些對人對己都是非常必要的。后來過了幾個月，海倫的暴躁脾氣復發(fā)了一次，這其實也很正常。從這以后，海倫一直待人非常溫柔，在她的臉上總是浮現(xiàn)著一種可愛而令人愉悅的神情，體現(xiàn)出一種心靈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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