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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很容易忘記自己也是動物，于是在很多事情上違背天性。

　　我很羨慕動物。我在成都陪伴父親的一年，窗外總有一窩貓，一只母貓，帶著三只小貓。是流浪貓，有波斯貓血統，很漂亮。三只小貓中的一只出生不久就被人抱走了，剩下的兩只一直與它們的媽媽在一起。

　　它們每天在我的窗下玩耍，小貓很快長大，已經超過母貓身量的一半，完全與母貓吃一樣的飲食，肉啊飯啊，都行。但其中一只小貓竟一直沒有斷奶。經常會看到在斑駁的樹蔭下，母貓懶懶地躺著，小貓也懶懶地躺著，偎在它身邊，嘴里含著那已經沒有奶水的乳房，半夢半醒地時不時咂一下，那種滿足的神情，幸福得讓人羨慕。

　　我承認，第一次看到這情景時，我想笑，想對它說：“你好不害羞，這么大了還在吃奶！”但旋即就轉成一種羨慕，一種肅然起敬。每次路過它們身旁，我都輕手輕腳，舍不得打擾。

　　對于這只小貓來說，吃奶只是一種心理需要。但同是一窩小貓，另一只就完全沒有這種需要，當那對母子懶散地依偎在樹蔭下時，另一只小貓往往是獨自一個在旁邊的花園里上躥下跳，對世界充滿好奇和興奮。

　　真羨慕動物，無論是戀母的需要還是獨立的需要，都可以如此自然地得到滿足。它們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所以，動物界雖然生存競爭激烈，卻幾乎沒有患精神分裂的；而人類，雖然處于食物鏈的最高端，卻還常常有人自殺。人其實也挺可憐。

　　同一窩小貓，為什么性格卻如此不同？說不清楚。這個世界有很多神秘是我們無法了解的。

　　所以，我們究竟能有一個怎樣的孩子、究竟能與孩子有怎樣的關系，那實在不是科學道理能完全解釋，也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在養育的問題上，在教育的問題上，同樣要有些敬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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