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案簡述：

　　6歲的小浩，是幼兒園大班的孩子。老師說他聰明活潑但讓人不省心。小浩上課聽懂了或者會做了就東瞅西瞧，或者打擾其他小朋友；經常活潑得管不住自己，比如老師講了一個有趣的故事，他就會興奮得跳起來，還要手舞足蹈一陣。雖然老師經常教育他，小浩的爸爸媽媽也想了很多辦法，獎勵、懲罰都試過，但都收效甚微。而讓大人更為擔心的是，小浩在頻繁的教育和談話之下，變得有點“油條”了，常常是一副吊兒朗當的樣子，仿佛大人的這些招術他都了然于胸，當面答應得非常好，但事后又是沒有改變。

　　最差的表現里都有良好的動機

　　那天小浩被他的爸爸媽媽帶到我面前，舉手投足間盡透露“機靈鬼”的本色，清澈的大眼呼閃呼閃地打量著我。本想先見識下他的“油”性，但他媽媽一見面就可勁兒地數落他，他頓時像霜打的茄子——蔫兒了。也許是他想在外人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所以才會有如此失落和難過吧，我在心里如此猜測。

　　于是，當大家都坐定后，我就試探性地問他：“剛才我在你臉上看到一些難過和不好意思，平時你媽媽說你的時候，你都是這樣的嗎？”

　　“有時候不是。”小浩還沉浸在剛才的情緒中。

　　“那能跟我說說剛才為什么是這樣，今天跟平時有什么不同嗎？”

　　“因為今天有你在。”

　　“哦，是不是想讓我看到你很棒？而媽媽說了一些你不好的事情，你感到難過？”

　　“是的。”

　　“這么說，你特別希望給我留下一個好印象，對嗎？”

　　“對。”雖然只有一個字的回答，但小浩的眼神已經跟我對接上，他似乎感覺到對面的這個大人理解了他。

　　話外音：有時候，大人會盯著孩子那些不如人意的表現不放，循著這條路，我們想到的就是批評和糾正，看到的就是黑暗；如果我們看到這些表現的底下的內容，就能看到一些良好的動機，當我們真正理解了孩子的動機，才會看到孩子身上的閃光和力量。

　　找到前進的“一小步”

　　“我覺得你希望自己給別人留下好印象，這是一個很棒的想法。能不能告訴我，你家里的人，包括爺爺奶奶、姥姥姥爺、爸爸媽媽，誰覺得你最好？”

　　“我姥姥，她說我又聰明又能干，還很乖……”小浩放松了不少，說起自己的好，他也開始話多起來。

　　“聽說你學過了1－10的數字，知道哪個大哪個小，那我們用這幾個數字來打分，10分表示最乖，1分表示一點兒也不乖，你覺得姥姥會給你打幾分？”

　　“8分。”他毫不猶豫地說。

　　“姥姥認為你最好，而你卻認為姥姥會給你打8分，為什么不能給你打10分？你怎么做，姥姥會給你打10分呢”

　　“因為我在幼兒園表現不乖，如果我在幼兒園上課的時候不鬧，不站起來，不瞎瞅……我想姥姥就會給我打10分。”小浩想了片刻，就這么清晰地回答了我，真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孩子。

　　“哦，你真是太棒了，對自己這么了解。我們再來思考一個問題，如果你想讓姥姥多給你1分，你覺得你需要做點什么？”

　　“只要老師上課時，我不從凳子上站起來，我想姥姥就會給我多打一分。”

　　“你如果上課時能一直坐在凳子上，老師和小朋友會看見你的變化嗎？他們會有什么表現？”

　　“老師肯定會看見的，小朋友也會看見，說不定老師會表揚我……因為老師不喜歡上課站起來走來走去的小朋友……”小浩在回答我的問題時，明顯有點興奮，但還一些點尷尬，仿佛這個“假設”中的美好情景，總是映照出他平時不好的課堂表現。

　　“哦，那咱就試試上課坐在凳子上不隨便站起來好嗎？咱一起來看看，誰先看到你的變化，如果你做到了，姥姥會給你加幾分，下次來的時候你告訴我這些好嗎？”

　　“好！”小浩就像即將揚鞭出征的將士，豪氣沖天。

　　話外音：在許多大人的進度里，清晰的是現狀和目標，比如會跟孩子分析你現在是什么樣子，你的理想應該是什么樣子，然后告訴孩子，“你要努力做到理想的樣子”。在孩子的進度里，最為關鍵緊要的是，下一步我怎么邁出。所以，我們要幫孩子找到前進的“一小步”。

　　創造支持性環境很重要

　　看著小浩在整個對話中，一點兒都沒有吊兒朗當的樣子，小浩的爸爸媽媽很奇怪。我簡單地說了我的想法和思路：我們要看到孩子行為背后的動機，要相信孩子的現狀一定是有理由的；要努力幫助孩子解決問題，而不是站在對立面，置孩子于被批評、被指責的境地，陷入黑暗、糟糕的心情里，因為這樣的心情于事無補；在幫助孩子解決的過程中，要找到孩子能做到的“一小步”，而不是放一個偉大的理想在孩子面前，這樣孩子會不知從何下手，而且對他們來說也很難，這樣只會半途而廢，這次我們找到的這樣的一小步，下次我們再找一小步，慢慢地，孩子就會改變現狀。最后，我告訴小浩的父母，回家后要跟家里人和老師溝通這件事，讓大家都成為小浩前進路上的支持者。  心理咨詢師  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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