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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胖胖龍清醒過來,發現耳邊風聲呼呼。原來,他正從天上往下掉呢,已經掉了七重半,看得見下面的高樓大廈了。不好!真要是這么掉下去,他胖胖龍非但吃不成肉餅,他自己該成肉餅了。
胖胖龍急忙背誦龍王爸爸教過的騰云法,“阿、咂、摸、拂……”大概是背錯了,或是和小學生的漢語拼音串在一起了,反正這騰云法不靈,胖胖龍還像秤砣似的往下掉。
這時,地面上突然騰起一團云朵,輕輕地托住了胖胖龍,慢慢飄落到一座紅墻琉璃瓦的大廟里。
廟里十分幽靜,蒼松翠柏,鐘磐悠悠。
胖胖龍落到一棵松樹下,東張西望,看不到一個人。他正在發愣,耳邊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十弟!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胖胖龍面前,一個馱著高大石碑的老龜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胖胖龍眨巴著眼睛,看了一會兒說:“我才不是你的弟弟呢,我是龍,你是龜!”胖胖龍雖然不聰明,但這點他還分得清。
“胡說!”那老龜厲聲說,“你再看仔細些,龜頭有須么?龜可有這樣的嘴?”
真的,這老龜嘴巴上有兩條長長的龍須,而且腦袋也不是圓的。胖胖龍愣住了。
“我叫赑(bì)屃(Xì),是你大哥,爸爸沒和你說過?”老龜和緩了聲音。
胖胖龍記起來了,有一次龍王爸爸無意中提過,他還有九個哥哥。只是這位哥哥怎么身體圓圓的,還帶了個烏龜殼?胖胖龍皺著眉頭費勁地想了一會兒,終于眉開眼笑地說:“我明白了,壁戲哥(胖胖龍覺得‘赑屃’兩個字太難寫,索性叫他壁戲,于是‘赑屃’也就成了‘壁戲’了),你身體變成這樣子,準是也去十重天扒石子,掉下來摔的。”
壁戲說:“十弟,你難道不知道,龍生九種,種種有別,我們弟兄九個……”
胖胖龍忙說:“還有我呢,我是老十!”胖胖龍恐怕把他忘了。
“對了,你是計劃外生育的,加上你就是兄弟十個了。咱們兄弟十個,雖是一母同胞,但相貌卻相差十萬八千里,且性格各異。拿我來說,形狀就很像烏龜,特別喜好負重。人間有句話‘泰山壓頂不彎腰’,那是夸張的說法,而你大哥我卻真真是喜馬拉雅山壓頂也不彎腰呢。十弟,你相信吧?”
胖胖龍圍著壁戲轉了一圈,笑著說:“我相信,因為你根本沒腰,當然壓不彎。”胖胖龍說的是實話,龜的屁股和胸是連在一起的。
“好!叫你看看大哥的神力!”壁戲說著昂起頭來向空中喊了一聲,“來!”
只見滿天大大小小的石碑像云朵一般從四面八方涌來,像搭積木一樣一個接一個摞在壁戲的背上,高高向上直插天際。
“真棒!真棒!力氣真大!”胖胖龍忍不住拍手叫道。
“我能馱動天下所有的石碑呢!”壁戲高興地說。
“外國的碑你也能馱嗎?”胖胖龍好奇地問。
壁戲認真地想了想,泄氣地說:“恐怕不能,我不懂外國話。”
胖胖龍仰臉望著高高的碑塔,靈機一動說:“哥哥,我想順著你這碑塔爬回天上去,行么?”
“騰云駕霧上去不是更快?”壁戲奇怪地問。
胖胖龍支支吾吾地說:“老……老騰云駕霧沒意思,我想活動活動身體。爸爸說了,飯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胖胖龍對保護身體的諺語背得很熟,盡管此刻他正餓得肚子咕咕叫。
“好吧!你從這兒上去就是了!”壁戲相信了弟弟的話。
胖胖龍費勁地爬上了石碑,一層一層往上爬。才爬到有房檐那么高,只聽天空傳來一陣隆隆的響聲,接著電光閃爍。這閃電竟是五顏六色的,而且星星、月亮同太陽一起出現在天空,滴溜溜地亂跑亂轉,云彩也變成了彩色的,還燃起了一團團火焰。
“這是怎么啦?難道天上又過節了?”胖胖龍歪著腦袋問。
下面的壁戲仰起頭細細地聽了一刻,臉色突變:“不好!大概是鬧天震了!”
“什么天震?”胖胖龍不解地問。
“就是九重天頂又出現了漏洞。”壁戲說,“自從女媧大神用五彩石子補天以后,那石子過四五萬年,總有損壞了的,就要鬧一次大天震,天庭大騷亂。上一次,就把九重天震到了五重天,把南天門都震到了北邊。這一次恐怕還要厲害,要是超過八百級,極樂世界的如來佛都要派天震考察團來考察呢。只是,上次天震剛過兩百年,怎么又震起來了呢?真是有些古怪!”
胖胖龍聽了,嚇得一縮脖子,連忙從碑塔上滑溜下來,嘴里嘟嘟嚷嚷:“那我就先不上去了吧!我忘記了,爸爸這次是特意來讓我看望幾個哥哥的。”
“這也好!”壁戲爽快地說,“你就先在我這兒住上一天,再去看其他弟兄。我早就想出去辦一件重要的事情,只是一直脫不開身。正好你可以替我馱一天石碑!”
胖胖龍一聽,連忙搖頭:“不行!不行!這么重的碑還不把我壓扁了,你把碑放在地上好了!”
壁戲說:“十弟,這你就不懂了。我馱的這石碑,不是一般的碑,她乃是天下石碑之母,所有的石碑都是她的兒子。俗話說‘兒行千里母擔憂’,我一離開,沒人馱,碑母就會自動隱身飛走,去看望她的兒子。天下名山古剎數不勝數,有名勝古跡即有石碑,我到哪兒去找她的蹤跡呢?”
胖胖龍搔著腦袋說:“你要是怕她跑了,可以……馱著她去辦事嘛!”
“你這辦法又欠考慮了!”壁戲沉思著說,“馱著碑母去辦事,我倒是不怕累,但是我們一走,說不定什么時候,她的某一位石碑兒子來看望她,人家老遠來看望母親,撞上鎖門,這多不好!”
“這么說,講來講去,我替你馱著是最合適了1”胖胖龍苦著臉。
壁戲說:“正是如此。你不必擔心石碑重,我授你一些法力,足可應付。”說著,他的脖子突然長長地伸出來,湊到胖胖龍耳邊,往他耳朵里吹一股仙氣,又念了許多咒語。
胖胖龍樂了,搖頭晃腦,折個跟頭,叫聲“變”,嘿,他變得和大哥壁戲一模一樣了,只是個頭兒小一點。
壁戲用爪一揚,其他的石碑都飛走了,背上的碑母呼地一下子移到了胖胖龍的身上。雖有些沉重,但他還能堅持。
壁戲說:“十弟,我很快就回來。你初來乍到,沒有經驗,辦事不可魯莽,凡事要謹慎小心!”說完,一晃腦袋,不見了。
胖胖龍馱著石碑,覺得背上沉甸甸的,看來這當“龜”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他費勁地馱著,忽然想:“要是我翻個跟頭,身體翻到上邊,碑母翻到了下邊,不就成了石碑馱我了嗎?”
胖胖龍覺得這個主意想得不錯,他屏住呼吸,憋足了勁,來個一百八十度空翻,翻到了上邊。剛要往石碑上坐,不知怎么的,他的身體好像被人操縱,又接著翻了一圈,整整三百六十度,他又翻回了原處。
“這回我使點勁,索性翻個五百四十度!”胖胖龍想著,連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轱轆轆”這次他竟翻了個一千零八十度。連著四個跟頭把胖胖龍翻得眼冒金星,又翻回了原處。媽呀!他都快被壓趴下了。
“別白費勁了,世界上哪有碑馱龜的道理呢?”他頭頂上傳來了輕輕的笑聲。啊,原來是這碑母在使壞。
胖胖龍氣得呼呼直喘。可是他想,這石碑既然能說話,想必也會幫他找點吃的。于是說道:“碑母呀!給我找些食物來,我快馱不動了!”
背上的石碑突然開了一扇小門,從里面飄出四個小石碑來,在胖胖龍面前排成一排,碑體亮亮的,閃著光澤。
胖胖龍心想,嗬!他一個人用餐,竟給擺四張桌子,好吃的一定不少。只是他有點奇怪,這些桌子怎么都不平放,而是躺著放呢?但他很快就想通了,他胖胖龍不是坐著,而是趴著,那桌子當然應該對著他的臉了。
他大叫:“快把食物擺上來吧!我就不看食譜啦。”
他背上的碑母發出平靜的聲音:“你要什么呢,大篆,小篆,隸書,還是狂草?”
“什么大篆、小篆?”胖胖龍有些奇怪,這些菜他可都沒吃過。
“大篆體出現在人世間周朝,筆畫繁多;小篆是秦朝李斯簡化大篆而成的新字體;隸書又是由小篆簡化而成的新字體……”碑母說著,四面小石碑上突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不同字體,看得胖胖龍直眼暈。
“就吃這個?”胖胖龍不解地問。
“碑中的學問,博大精深,記載著天下經典古籍。你哥哥壁戲除去餐風飲露,惟以讀這些碑上的千古文章為樂,經五百年苦讀,他已滿腹經綸。你也應該向他學習,好好用功才是……”那碑母只顧沒完沒了地絮絮叨叨,把胖胖龍氣得夠戧。
胖胖龍氣極了,冷不防猛一挺身把背上的碑母掀翻在地,然后大叫一聲“變”!一下子恢復了原狀,又變成了胖胖龍。他飛快地騎到石碑頂上大叫:“你要再折跟頭,我可要撒尿了,淋得你一頭一身我可不管!”
碑母大概是怕弄臟自己的身體,真的被他唬住了,一動不敢動。胖胖龍舒舒服服地騎在石碑頂上,大叫:“快給我弄些真正的熏雞、大肉肘、炸肉丸子來!”
“這些東西弄不來!”碑母在他身子底下哼哼嘰嘰。
“再弄不來我可撒了!”胖胖龍嚇唬說。
“那也弄不來!自古以來只在碑上刻過詩畫文字,從沒有人在碑上刻過燒雞、大肉肘之類的東西。”碑母在他身子底下焦急地申辯,看樣子她確實弄不來好吃的東西。
碑母的話剛說完,突然旁邊傳來一陣呵呵的冷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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