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布娃娃給玫玫出了一個好主意

　　你認識玫玫嗎？

　　玫玫是個小姑娘。要是你問她：“幾歲啦？”她就伸出一只手，把五個指頭都叉開，讓你看。

　　這天吃早飯，媽媽說：

　　“玫玫你聽著……”

　　玫玫頂不喜歡這句話。媽媽一說這句話，準有不好的事情。那天，媽媽就說：“玫玫你聽著。”玫玫聽到了什么呢？三姨考上大學了，要坐火車到上海去學習，家里就剩下玫玫一個人了，要自己管著自己，白天不許到門外去，一個人在屋子里玩兒，也不許把鄰居的小朋友找到家里來……

　　這么一“聽著”，就把那么好的一個三姨給聽沒了，還聽出那么一大套麻煩事來。唉，這回又要聽什么呀？

　　媽媽可不管玫玫喜歡不喜歡，接著說：

　　“我和爸爸天天上班，沒人在家照看你。媽媽想把你送到幼兒園去。幼兒園可好啦，有許多小朋友，大家在一起玩兒，多快活……”

　　玫玫不等媽媽說完，就叫起來：

　　“我不上幼兒園！我要在家！”

　　媽媽笑著說：“星期六一到，媽媽就把你接回來。星期天，媽媽和爸爸帶你到公園去坐大飛機，還給你買三支冰棍兒……”

　　玫玫還是叫：“我不上幼兒園！我不上幼兒園！”

　　媽媽不理她，急急忙忙吃完飯，上班去了。

　　玫玫有點兒發愁。她去找她的布娃娃商量。這個布娃娃名字叫嬌嬌，是三姨走的時候送她的禮物。嬌嬌又大又漂亮，還特別聰明，說不定能替她想出個好主意來。玫玫抱起布娃娃，問她：

　　“嬌嬌，你說怎么辦呀？媽媽對我說，玫玫你聽著！我和爸爸天天上班……”

　　布娃娃打斷她的話說：“我早聽見啦，讓你上幼兒園！”

　　玫玫說：“怎么辦呢？”

　　布娃娃眨巴眨巴大眼睛說：“當然不去！家里多好，愛干什么干什么。在家里，我天天跟你玩兒，到那兒去，誰跟你玩兒啊？”

　　玫玫說：“要是媽媽不答應呢？”

　　布娃娃說：“那你就哭，使勁兒地哭，哭出好多好多眼淚水來！你一邊哭，一邊跺腳。再說讓你去，你就躺在地板上打滾兒……哎呀，這不好，衣服該臟了……那你就別躺在地上了，你光是大聲哭、使勁兒跺腳就行了。”

　　這可是個挺好的主意！

　　晚上媽媽回來，真的又對玫玫說：

　　“玫玫你聽著……”

　　這句話剛一說，玫玫就哭叫起來：

　　“我不上幼兒園！哇！——我不上幼兒園！”

　　玫玫越哭越起勁兒，眼淚噼噼啪啪往地板上掉。小女兒從來沒這么哭過，媽媽有點兒慌了。她趕快掏出手絹替玫玫擦眼淚，嘴里說：

　　“好啦，好啦！明天再說吧！”

　　玫玫還是哭，這回又加上跺腳：

　　“明天不說！明天不說！”

　　媽媽說：“好好好，明天也不說！”

　　玫玫勝利啦！晚上睡覺的時候，玫玫在被窩里緊緊摟著她的布娃娃。她的嬌嬌多好啊！布娃娃很得意，她對玫玫說：

　　“怎么樣，我教給你的法兒好吧？明天她要是再說，你還是又哭又跺腳！”

　　明天媽媽會不會還說呢？還有，要是爸爸來說，那怎么辦？玫玫想再問問布娃娃，可是玫玫沒問，因為她嘴巴剛剛動一下，就呼兒呼兒地睡著了。

　　二 布熊貓和鐵摩托車手

　　玫玫剛睡了不一會兒，就被一種響聲吵醒了。她從被窩里探出頭去看，見地板上停著一輛綠色的摩托車，那車正“吐吐吐”地響著，鐵摩托車手還騎在上頭。他戴著風鏡。他的帽子、衣服和褲子，都是摩托車那種綠色的。在摩托車旁邊，站著一個胖胖的布熊貓。他正舉著一只圓滾滾的胳膊，笑呵呵地向玫玫招手，那傻里傻氣的樣子，怪逗人兒的。

　　“你好，小朋友！”布熊貓說。

　　“我叫玫玫……”

　　“你好，玫玫！我叫球球！”

　　“你好，球球！”玫玫高興他說。“你是誰家的呀？”

　　“什么‘誰家的’呀？”布熊貓好像聽不懂玫玫的話，使勁抓自己的圓腦袋。

　　布娃娃也醒了。她爬起來，插嘴說：“哎喲，你真笨！怎么連‘誰家的’都不懂？比方說吧，我就是玫玫家的。你們呢？”

　　布熊貓球球說：“我們是大家的。對吧，小鐵？”

　　摩托車手說：“對！”

　　布娃娃說：“什么叫‘大家的’呀，真傻氣！”

　　布熊貓著急地說：“就是嘛！誰喜歡跟我們玩兒，我們就跟誰玩兒。對吧，小鐵？”

　　摩托車手說：“對！”

　　玫玫問：“你們住在哪兒呢？”

　　布熊貓說：“我們住在玩具箱里！”

　　玫玫又問：“玩具箱在什么地方啊？”

　　布熊貓球球說：“在地板上。有的時候在桌子上。是吧，小鐵？”

　　摩托車手說：“是！”

　　布娃娃在一邊叫起來：“是誰家的地板跟桌子呀？”

　　布熊貓說：“是幼兒園的唄！”

　　嬌嬌看了布熊貓一眼，撇撇嘴說：

　　“怪不得那么臟！我可不能跟誰都玩兒，我就跟玫玫一個人玩兒！跟大家玩兒，把我的衣服弄臟了怎么辦？”

　　布熊貓有點兒不好意思。他低頭看看自己身上說：

　　“剛才摔了一個大跟頭……”一邊說，一邊拍身上的土。

　　嬌嬌皺起眉頭，趕緊掏出小手絹來，捂住鼻子。布熊貓一看，嚇得不敢再拍。玫玫覺得自己的布娃娃對客人很沒禮貌，就從床上跳下，幫布熊貓拍土，還問他：

　　“你怎么摔了大跟頭呀？”

　　布熊貓高興起來，告訴改玫玫說：“我們吧，看見小朋友都睡覺了，沒跟我們玩兒的，我們就從幼兒園跑出來。小鐵有摩托車，會開，好快！我就坐在后頭，我們找小朋友。我說小鐵你快開！小鐵就快開，‘呼——’開著開著，前邊有一個綠燈，又變成紅燈，小鐵就停，‘唧——！’一停，我就從小鐵的頭上飛過去，‘砰’！摔在馬路上。對吧，小鐵？”

　　摩托車手說：“對！”

　　布娃娃瞪了摩托車手一眼，說：

　　“哼，他好神氣！真驕傲！”

　　玫玫也覺得奇怪，就問布熊貓：

　　“他怎么老說一個字呀？”

　　布熊貓說：“他吧，身子是鐵皮做的，臉也是鐵皮做的，很硬，說話就特別費勁，就老說一個字。還有，笑也特別費勁，他就不愛笑。不是他驕傲……”

　　布娃娃說：“他老坐在摩托車上，就是驕傲！”

　　布熊貓說：“他的身子，是和摩托車連在一起的，不能下來……”

　　摩托車手說：“好！”

　　布熊貓說：“小鐵是告訴你們，這樣更好，因為急停車的時候，他不會摔下來。”

　　布熊貓又說：“紅燈真不好！等我長大，我當民警叔叔，我就爬上去，把紅燈都拿下來，就留下綠燈，老亮著，什么車都讓過！”

　　玫玫說：“我不當民警叔叔，我長大賣冰棍兒。賣冰棍兒多好！沒人買的時候，我就自己吃，吃十個！有奶油的，有山楂的，還有蘋果的、香蕉的、大鴨梨的……”

　　布熊貓說：“我們幼兒園吃完飯就分蘋果，紅的！大的給一個，小的給兩個。”

　　布娃娃搶著說：“那我要小的！”

　　玫玫問布熊貓：“幼兒園好么？”

　　布熊貓說：“當然好啦！幼兒園有好多小朋友，幼兒園天天做游戲，幼兒園有好多好多玩具，幼兒園還學唱歌跳舞……”

　　玫玫說：“我頂喜歡唱歌！不！我頂喜歡跳舞！三姨教我一個特別好的舞。可是三姨走啦，坐在火車里走的！沒人教我跳舞了。”

　　布熊貓說：“那你上我們幼兒園吧！”

　　摩托車手說：“歡！”

　　布熊貓說：“你看，小鐵也歡迎你！”

　　妹妹玫玫沒說話。嬌嬌在一旁問：

　　“你們幼兒園有布娃娃嗎？”

　　布熊貓說：“有！有好多哪！”

　　嬌嬌又問：“有像我這么漂亮的嗎？”

　　布熊貓偷偷看了布娃娃一眼，對玫玫說：

　　“沒有。我們那兒的布娃娃，衣服都是布的，上邊兒也沒有那亮的東西，頭上也沒有花兒。”

　　嬌嬌得意地說：“那當然啦！布娃娃有兩塊四的，有三塊六的，我是八塊八的，是玩具店里最貴的布娃娃！你們幼兒園的那種，準是兩塊四的。你呢？你是多少錢的？”

　　布熊貓球球說：“我不是買的，是幼兒園的老師用布做的。”

　　嬌嬌說：“我說怎么你的耳朵一只大、一只小！不信，你們看！”

　　玫玫看了一下，真的：球球的兩只黑耳朵，這邊兒的比那邊兒的大一點兒。

　　大家都看他的耳朵，布熊貓覺得很慌，不知怎么辦才好。玫玫說：

　　“咱們別看了，好嗎？就大一丁點兒，沒關系的。”

　　嬌嬌偏不服氣，她說：“怎么沒關系？在玩具店，人家就不買了，頂多賣一塊錢！哈，我要是到了幼兒園，就是最貴的！”

　　布娃娃正得意，鐵皮摩托車手忽然喊：

　　“十！”

　　玫玫問布熊貓：“他說什么呀？”

　　布熊貓說：“他說，八塊八不是最貴的，幼兒園里還有十塊錢的玩具呢！”

　　嬌嬌撇撇小嘴兒說：“你瞎胡編！他根本就沒說那么多話！光說一個字，誰知道是‘十塊’，還是‘石頭’呀！”

　　摩托車手喊：“我說的‘十’是十塊錢，不是石頭！有一個大飛機就十塊錢！我們幼兒園里，好玩具還多著哪！”

　　玫玫驚訝地說：“喲！他也能說好多話！”

　　布熊貓點點頭說：“對啦，小鐵一著急，就能說出好多話來。”

　　嬌嬌不吭氣兒了。玫玫說：

　　“咱們玩兒吧！”

　　布熊貓高興地喊：“好！咱們玩兒！”

　　摩托車手說：“不！”

　　玫玫說：“呀，他不喜歡跟咱們玩兒！”

　　布熊貓說：“不是！小鐵是告訴你：我頂喜歡玩兒，外號兒叫‘玩不夠’。對嗎，小鐵？”

　　摩托車手說：“對！”

　　他們就玩起來。先玩“過家家”：玫玫當三姨，讓布熊貓當玫玫。小鐵當郵遞員叔叔，他送來一封信，在門口喊：“三姨的信！”三姨就看信，一看，說：“哎呀，我考上大學啦，要到上海去啦。我買一個最漂亮的布娃娃送給玫玫吧！” 三姨就帶著玫玫到玩具店去——床就是玩具店。

　　嬌嬌原先坐在床上，一見玫玫和布熊貓來買她，她一下子跳起來，在床上喊：

　　“去一邊兒的！他根本就不是玫玫！”

　　玫玫說：“假裝的嘛！”

　　嬌嬌跳著腳喊：“假裝的也不行！他把我抱臟了怎么辦？我不玩兒啦！”

　　布熊貓說：“那咱們玩兒別的吧！”

　　嬌嬌說：“去一邊的！誰跟你玩兒？”

　　布熊貓低下頭，不說話。玫玫對布熊貓說：

　　“那咱們三個人玩兒。”

　　他們三個人就玩“坐火車”。摩托車就是“火車”。還是玫玫當三姨，布熊貓當玫玫。三姨坐著小鐵的“火車”到上海去了。后來玫玫想三姨了，也坐上“火車”到上海，去看三姨。摩托車在地板上兜著圈子跑，玫玫坐在小鐵的后邊，覺得又害怕又開心。小鐵很有耐心，只要你不喊“上海到啦”，他就一個勁兒地開。

　　嬌嬌見他們玩兒得那么開心，也忍不住了。她喊：

　　“好，現在三姨和玫玫都到上海了，布娃娃也想三姨啦，也要到上海去！”

　　喊著，她就從床上蹦下來，跨到摩托車上。

　　摩托車開得飛快，嬌嬌有點兒頭暈，就使勁抱住小鐵的腰。小鐵的腰很涼，可是很光滑，很干凈。布熊貓不干凈，所以玩兒的時候，布娃娃總是躲開他，免得弄臟自己的花裙子。

　　三 幼兒園里朋友多

　　這天夜里，他們玩兒得真快活！到走的時候，小鐵發動摩托車，布熊貓坐在他身后。布熊貓球球回過頭來向玫玫、嬌嬌喊聲“再見”，小鐵也揚一揚鐵胳膊，說聲“再”，摩托車在地板上冒起一溜煙，“噌”一下子就從門檻上跳過去，沒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