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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熱。我不怕冷，但天熱卻令我提不起精神，非常難受。剛剛戒掉煙酒，更是雪上加霜。我像一條憤怒的毒蛇，非常煩躁，稍微不合意，就會像火山爆發一般怒不可遏。
家里的氣氛也變得很壓抑。妻子和孩子們為了不惹怒我，說話做事都小心翼翼。
有一天，結束工作后剛回到家，小兒子就拿著玩具槍對著我。
砰砰！砰砰！
他像模像樣地模仿開槍的聲音，吐了我一臉口水。我抹了一把臉，火氣就上來了，很想給他一個耳光，不過最后，我還是艱難地忍了下來。
這時候，靜子和玉子從里面走出來，向我問候。我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正在打掃洗手間的妻子也發現我回來了，用驚訝的目光望著我。
“怎么了？第一次看到我嗎？”
我心里自然明白妻子驚訝的原因。每次下班后直到深夜才醉醺醺回家的丈夫，今天竟然太陽還沒有下山就回來了，而且還非常清醒。這一切當然會讓她很驚訝。
“餓不餓？你等一會兒。”
妻子加快速度打掃完洗手間，然后快步走到廚房準備晚飯。
好不容易一家人能夠聚在一起吃飯。妻子有些心不在焉，一邊吃，一邊望著我。在她的印象里，老老實實提早回家已經很不正常，現在就連沒有酒，也能乖乖吃飯，這樣的丈夫讓她根本無法想象。她的表情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別再看了，你這人啊。”我提高了聲音。說實話，此時此刻，我肚子里的酒蟲已經開始吶喊。到了該喝酒的時候，卻沒有酒喝，它們當然會亂成一團。
酒癮一上來就止不住，讓我變得瘋狂。旁邊的水瓶看起來像酒瓶，中間的泡菜看上去像美味的下酒菜。我甚至在想，這個時候要能喝上一杯，簡直死而無憾。可當目光一掃到默默吃飯的靜子，我馬上變得清醒，又咬緊了牙關。喝酒，絕對不行！
“怎么？你不吃了？”
突然覺得喉嚨干澀，一點也沒有吃飯的胃口。我把杯子里的水當做酒，一口氣喝光。可對酒的饑渴絲毫不減。
然而，之前這些還不算真正的痛苦。躺下去后，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時間慢慢過去，精神卻越來越清醒。我坐起來又躺下，這樣重復了幾十遍。最后，我索性起來下了炕，在洗手間、狗窩旁和院子里來回走動。我的頭好像要爆炸了，兩只眼睛變得通紅。
對酒的欲望讓我忍無可忍。我走出大門，來到外面的洋槐樹前，用頭使勁撞樹。頭像要裂開一樣疼，我感到一陣眩暈，倒在了地上。
“啊，孩子他爸！”
我躺在地上，正要緩一緩，大門開了，妻子跑了過來。原來，從晚飯以后，妻子就在留意我的一舉一動。看到我剛才出去，她以為我要去買酒，并沒有太擔心。
“你不要緊吧？”
眩暈的感覺在慢慢消失。我沒作聲，只是點了點頭。
“孩子他爸，你快去買酒吧。誰讓你戒酒了？都是你一個人在說大話。趕緊去吧。”
妻子擔心我這樣下去會出事，拿出兩張1000韓元的紙幣。周圍黑漆漆的，但我清楚地看到妻子充滿關切的眼神。
“咕咚！”
我吞了吞口水。眼中散發著可怕的光芒，死死地盯著那兩張伸過來的紙幣。
“到底要不要？”
今天就痛痛快快地喝一頓，明天開始戒酒。我的心神越來越被這樣的想法占據。
“還不去，你想讓我去買嗎？”
看妻子的樣子，她好像真要去買。
“爸爸、媽媽，你們在那里做什么？”
正在左右為難的時候，靜子從大門里走了出來，對我們不解地問道。
“靜子，還沒睡嗎？”
“爸爸你受傷了？為什么要躺著？”
靜子慌慌張張地跑過來，蹲在我的頭后面，眼睛睜得很大，擔心地看著我。
一瞬間，我的矛盾消失了。死就死吧！我倒要試試看，到底是酒蟲先死，還是我先死。這一剎那，我下定了決心，在阻止打算去買酒的妻子后，回到了房間。
暑假到了。
只要一有時間，我就會檢查靜子的教科書。筆記和備注的數量穩定增加。另一個巨大的變化是，靜子已經養成了每天放學回家后先看一會兒電視，然后去學習的習慣。
可期末考試的成績仍然不怎么樣。第二十四名，只比期中考試的第二十七名略好。這么小的進步無法消除從心底慢慢涌上的憤怒。
“不行！”
絕對不能拿成績對孩子發火，這是我的信念。天很熱，煙癮和酒癮同時發作，讓我變得不清醒。可如果現在發火，靜子會認為爸爸只關心她的成績。
靜子也知道最近爸爸的脾氣變得暴躁了許多，她跪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我拿著成績單的手在發抖，很想一口氣撕爛扔在地上，但我不能這么做。深吸了幾口氣后，我試著將怒火壓下來。
我什么也沒說，將成績單遞還給靜子，從屋里走出來，坐在綠葉蔥蔥的洋槐樹下，漫無目的地望著灼熱的天空。沒有行人的七月正午，火熱的天氣仿佛要將人烤熟。
“大哥！”
我努力消氣。這時候，河對面的路上，有人在向我揮手。我仔細一看，原來是以前一起踢球的隊友。
“大哥，你命真好啊！”
在炎炎夏日里躲在樹蔭下“乘涼”的我，似乎讓他非常羨慕。莫名的火氣突然往上涌，不過我馬上嘆了口氣。
“你這家伙，等你的孩子上了學，你也會有坐在樹下乘涼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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