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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從哪兒來的——我和爸爸媽媽的關系

　　把這個問題放在最開始，是因為幾乎每一個孩子都會問這個問題，也是大多數(shù)家長覺得不那么容易回答的問題。能夠回答“你是媽媽生出來的”的父母已經(jīng)算是有勇氣的了，但怎么生出來的呢？從哪兒生出來的呢？生之前我在哪兒……孩子一連串天真無邪的問題問下去，家長很快就一臉黑線了。

　　每次問大家：童年記憶里印象最深的、最為困惑、最想知道，偏偏沒有得到父母準確回答的問題是什么？幾乎所有人都第一時間脫口而出：我是從哪兒來的。

　　但是，對孩子講解受孕及生育過程是尷尬的，全世界的爹媽對這一問題都不那么坦白。小寶寶是怎么來的呢？各國民間故事都有自己的美化版本——大鳥送來的，轉世投胎的，卷心菜里長的等等。時至今日，該問題答案更是五花八門：從胳肢窩里生出來的，在路邊撿回來的，從商場買回來的，從醫(yī)院領回來的，給手機充值送的……

　　這些答案不約而同地采取了一種回避的態(tài)度——男女之事是人類最私密微妙的事情之一，怎么好意思對孩子說呢？所以這些說法都否認了“你是我生的”這一基本事實。但是這種否認不但是謊言，沒準兒還會讓孩子傷心。我的很多朋友小時候都曾因為那句“你是從垃圾箱里撿來的”而產(chǎn)生一系列關于身世的幻想，常常會在在父母對自己嚴厲時悲痛欲絕地想：“我的親生父母在哪兒?。∷麄円欢ú粫@樣對待我吧！”

　　和大部分孩子一樣，我小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兒來的。上小學時，一個小朋友很憂傷地告訴我：“我媽說了，咱們小時候都是像大便一樣拉出來的。”這個惡心的說法讓我難受了很久——誰都很難接受自己曾經(jīng)是大便，但又模模糊糊地覺得這事兒沒準兒是真的。

　　其實那位敢于回答孩子“像大便一樣拉出來”的母親已經(jīng)提供了一個較為接近正確答案的說法。但正確與謬誤之間有時就只是一線之隔。

　　當家長不能夠提供正確答案時，孩子就會自己去找答案。現(xiàn)代社會資訊發(fā)達，只要孩子會上網(wǎng)，隨時都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我小的時候，網(wǎng)絡還尚未進入人們的生活，我了解這些事情的渠道是：閱讀課外讀物。

　　我從小喜歡看各種小說，我媽對此也不加阻攔。當時書籍的來源渠道很單一，沒有網(wǎng)絡，沒有盜版書，我能看到的都是各種純文學刊物上非常正經(jīng)的小說。實際上，幾乎所有的純文學小說，都或多或少會有涉及到性的描寫。所以關于男女之事，我是在看了海量文學作品后的某天突然頓悟的。我想家長們肯定也想不到，最終這個問題的答案居然是在純文學作品中找到的，這是多么曲折而諷刺的事情??！

　　至今我仍然記得，哪怕到了中學，我對這些性描寫仍懷著破案般的熱情，堅持不懈、孜孜不倦地探索其中的真相。如此執(zhí)著的原因，既是因為本能的好奇心，也是因為成年人對這件事的遮掩態(tài)度。

　　女兒一歲多時，院子里一位鄰居有次逗她，問：“你從哪兒來啊？”我女兒清晰地回答：“我是媽媽生的?！蹦俏秽従恿⒖套龀鲆环N吃驚的表情，帶著曖昧的笑容說：“哎喲，你看她居然知道哎！”我笑笑說：“是啊，我告訴過她的。”接著就帶女兒離開了。但我心里其實很想問問那位鄰居：你覺得這個答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嗎？難道這不是事實嗎？

　　我想這位成年人大概是覺得，生孩子本身雖然還算簡單，但其中的前因后果與涉及到的兩性問題，都不易對一個幼小的孩子說清楚。這個問題真的很難回答嗎？不，我的經(jīng)驗可以證明，一點都不難。

　　女兒第一次問我“媽媽，我是從哪兒來的呀”，我就告訴她：“你是媽媽生的，你小的時候就住在媽媽的肚子里。你每天在媽媽肚子里游來游去，后來就長大啦。” 當時她對這個答案很滿意，但很快又有了新的問題：“那我怎么出來?。渴遣皇悄愕亩亲哟罅艘院缶捅耍揖统鰜砹税?？”

　　女兒提出“爆炸說”這個假設看似好笑，其實很自然。女兒見到孕婦的大肚子很好奇，我就告訴她，阿姨肚子里有小寶寶，很快就要生出來啦。而且她的親身經(jīng)歷也告訴她，氣球膨脹到一定程度后就會爆炸。將兩件事聯(lián)系在一起其實一點都不荒謬，正說明孩子有敏銳的觀察力和嚴謹?shù)倪壿嬐评砟芰Α?/p>

　　針對我女兒提出的“爆炸說”，我回答她：“當然不會爆炸啦。媽媽身體里有個通道，到時候它就會自動打開把你生出來啦?！?/p>

　　我女兒非常喜歡這個答案，并無師自通地推理出，她小時候在媽媽肚子里的主要任務就是喝奶。我覺得這是因為我女兒注意到嬰兒總是抱著奶瓶喝奶，而且我們也常說她抱著奶瓶“裝小娃娃”，所以她自然而然地覺得既然那時候她很小，一定整天都在喝奶吧。

　　對于她這個想象，我并沒有去刻意糾正，去解釋她在我肚子里是怎么攝取營養(yǎng)的。我想，到了她開始覺得“似乎那時候不能喝奶”的年紀，她自然就會問，我就可以給她解釋了：在媽媽身體里有一根管子叫做臍帶，臍帶的另一端就連在你的肚臍上，給你輸送長身體所需要的營養(yǎng)。其實，現(xiàn)在女兒提出的“宮內(nèi)喝奶假說”也不算離譜，畢竟嬰兒在母體內(nèi)通過臍帶吸取養(yǎng)分的方式，跟喝奶確有異曲同工之妙。

　　有一天，女兒向她爸爸宣布她是在媽媽肚子里長大的時候，爸爸回答她說：“最開始，你在爸爸的肚子里，后來通過特殊的通道游到媽媽的肚子里，你就在媽媽肚子里發(fā)芽長大了?！庇谑桥畠好靼琢烁改概c她之間的聯(lián)系，也漸漸懂了為什么她有些地方像爸爸，有些地方像媽媽。我想，這也是一種親情教育吧。

　　有趣的是，女兒了解了生產(chǎn)原理之后，又開始不滿足于這簡單樸素的現(xiàn)實了。她開始了她的幻想，編出了好多好多的故事。這些故事和各國傳說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其中女兒最喜歡的兩個版本如下：

　　版本一：撿到說?！皨寢屓ヂ眯?，肚子餓了就在賓館里找吃的。打開一個柜子是空的，又打開一個柜子是空的。最后媽媽打開了一個柜子，一看，呀！里面不但什么好吃的都有，還有個小娃娃！那就是我呀！媽媽把我領回家了呀！”

　　版本二：獎勵說?！皨寢尯湍衬嘲⒁瘫荣惻懿?，媽媽跑了第一名，獎品就是一個特別可愛的娃娃。某某阿姨跑了第二名，獎品就是一只黑臉的傻貓(我的朋友家里養(yǎng)了一只黑臉的布偶貓)。爸爸跑了第三名，爸爸得到了一臺電腦，他就每天回家玩游戲……”

　　所以你看，人們對自己的身世永遠有著無窮的興趣，也難怪電視劇里的俊男靚女成年之后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爹娘原來是養(yǎng)父母的橋段永遠倍受歡迎。父母與其選擇遮掩，讓孩子自行揣測，不如還是告知真相后，讓孩子自由幻想吧。聽起來結果似乎一樣，其實很不一樣。

　　● 怎樣才能生孩子？

　　● 我現(xiàn)在能生孩子嗎？

　　● 我和小朋友玩過家家扮演爸爸媽媽了，我們會生孩子嗎？

　　● 我是媽媽一個人生的，對嗎？

　　● 有沒有哪個小朋友是爸爸生的？

　　 爸爸媽媽的身體怎么不一樣呢——裸露的尺度

　　這個問題甚至比“媽媽，我從哪里來”更難解釋，因為很難用任何修辭使之變得稍微有點詩意——這是真正赤裸裸的問題。對于父母來說，它還會引發(fā)對更多問題的思考：異性家長可不可以在孩子面前裸露呢？從幾歲起應該對孩子遮掩自己的身體呢？什么時候可以向孩子解釋不同性別身體的不同構造呢？

　　孩子在一兩歲的時候就會意識到，自己的身體與父母都不同。特別是小女孩，她們會覺得，自己的身體和爸爸媽媽都不一樣。

　　小男孩好奇地指著媽媽的胸部問：“媽媽，我怎么沒有這個呀？”媽媽說：“這個要女人才有呀。”小男孩又問：“那我們班上的小女孩怎么沒有呢？”媽媽不耐煩地說：“哎呀，你這孩子真沒出息，小小年紀怎么凈注意這些呀！”

　　當孩子天真無邪地指著異性家長的關鍵部位提問的時候，家長很容易產(chǎn)生“這孩子問點什么不好……”的尷尬心態(tài)。這該怎么對孩子解釋呢？講解剖知識？講生理衛(wèi)生？兩三歲的孩子聽得懂嗎？

　　好吧，遵循我一貫的思路：回答孩子之前，先問問自己——我們?yōu)槭裁磿τ行┤梭w問題萬分糾結呢？裸體怎么啦？雖然三十年前，裸露基本就等于有傷風化。可三十年后的今天，誰都知道站在貝殼上的維納斯是藝術，土老帽才對裸體大驚小怪呢——當然，難免不好意思多看那是私下的事情。

　　其實，我們對身體的大部分區(qū)域，都非常坦然。胳膊啊腿啊腦袋啊，沒有人會覺得難以啟齒。所謂人體不好解釋，其實就是關于生殖系統(tǒng)那部分。

　　全裸讓人尷尬，是因為暴露了生殖系統(tǒng)。而生殖系統(tǒng)，誰都知道，那些部位到底是干什么用的——那件事，怎么能夠隨意談論呢，更何況還是對孩子說？首先開不了口，其次開了口，孩子也不可能明白啊。

　　其實，親愛的家長，你想得太多啦。在孩子眼里，生殖系統(tǒng)只是身體的一部分，跟胳膊、腿沒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而生殖系統(tǒng)需要遮蓋也不過是做人萬千規(guī)矩中的一種，就像吃飯要用筷子不許用手一樣。明白了這一點，對孩子解釋人體，你就不會覺得有那么多不能說的秘密了。

　　當女兒開始對我的乳房產(chǎn)生好奇時，我是這樣解釋的：“這個叫乳房。我們身體的每個部分，都有其獨特的作用，就像你的腿可以走路，手可以拿東西一樣，媽媽的乳房可以產(chǎn)生乳汁，也就是媽媽的奶。媽媽的奶是專門用來喂養(yǎng)剛出生的小寶寶的。你知道，小寶寶是不會吃飯的，只會喝奶?！?/p>

　　別的話女兒聽得似懂非懂，但對小寶寶她非常熟悉——小孩子對推車里的小寶寶最感興趣了。于是女兒的注意力就開始轉移到了小寶寶身上，當時她還在喝配方奶，就指著她的奶粉罐子問我：“是不是這個奶??？”

　　我回答：“不是，小寶寶喝的是媽媽奶，這個是小朋友喝的牛奶?！?/p>

　　女兒隨即指著我喝咖啡用的全脂牛奶問：“那么這就是大人喝的牛奶，對嗎？”

　　在得到我的充分肯定之后，女兒又問我：“那我小時候也喝媽媽奶，對嗎？”

　　我說：“當然了，媽媽奶對小寶寶來說是最好的食物。媽媽為了讓你吃到最好的食物，喂你到一歲多呢！”

　　女兒認真地想了想，又指著我的乳房問我：“媽媽，那現(xiàn)在這里面還有奶嗎？”

　　我解釋說：“沒有啦，當小寶寶開始喝奶粉以后，媽媽奶就漸漸沒有了。不過，假如我再生一個小寶寶，這里面就又會有奶了?！?/p>

　　搞清楚了乳房的基本功能以后，女兒問：“那爸爸有奶嗎？”

　　我笑著說：“他沒有的，只有媽媽才能有奶，所以媽媽有乳房，爸爸沒有?！?/p>

　　女兒又突發(fā)奇想，問：“那我怎么沒有??？我是不是男的呀？我看起來和爸爸一樣?！?/p>

　　我回答她：“當然不是啦，你還只是個小女孩，只有做了媽媽的人才有奶，所以等你長大了，當你的身體準備好做媽媽的時候，就會長出乳房了。”

　　假如說母親對女兒解釋乳房還不那么為難的話，對女兒解釋父親的男性生殖器官就非常難為情了。因此，為了避免這個問題的出現(xiàn)，很多父母曾問我：家庭中，父母應該從什么時候開始對異性孩子遮掩身體呢？

　　很多書上建議的年齡是五歲，理由是五歲以后的孩子就開始記事了。我覺得記不記事倒不是一個界限，真正的界限應該是家庭成員之間隱私感的建立。換句話說，當孩子開始有了明顯的性別意識時，不妨就開始建立異性親子間的身體遮蔽制度。

　　小孩子對于男女之別很早就無師自通，很早就知道男孩子是站著尿尿，女孩子是蹲著或者坐著尿尿。我女兒就是上幼兒園后有了這一“偉大發(fā)現(xiàn)”的。同時，女兒還注意到同樣是男的，爸爸和她班上的小男生也不太一樣，比如她會一邊笑著躲避爸爸長著胡子的臉，一邊問我：“為什么爸爸有胡子呢？”

　　我回答：“男人就有胡子。”

　　女兒接著問：“我們班上的男孩子怎么沒胡子呢？”

　　我回答她：“男的和女的不一樣，大人和小孩也不一樣。你們班上的小男孩，長大了就會有胡子啦，而小女孩長大了就會像媽媽這樣。媽媽小的時候也跟你現(xiàn)在一樣是個小女孩，媽媽是慢慢地長呀長呀，就長成大人啦。就像你去年不能按到電梯九樓的按鈕，今年就可以按到十一樓的按鈕一樣。你明年還會長高，按到更高的按鈕，就這樣，漸漸地你就長成大人啦。”

　　我認為對孩子介紹孩子與成人的身體區(qū)別，孩子會不斷成長，都是很有必要的。這樣孩子將來在面對成長中的生理變化時就不會顯得過分慌張了。

　　確實，從嬰兒到兒童，從兒童到少年，從少年到青年……這個過程不是跳躍式的，而是漸進發(fā)生的。順其自然，是我非常贊成的一種態(tài)度。假如十二歲以上孩子的身體是隱秘的，那么十一歲零三百六十四天呢？我們總不能在前一秒鐘還讓孩子覺得自己很幼小，后一秒鐘就突然宣布“你長大了”。

　　對于父母在孩子面前裸露，我也是采取同樣的態(tài)度：順其自然。當你覺得毫無問題的時候，完全可以讓孩子看一看成年人的身體。當你開始覺得有點別扭的時候，就可以開始遮蔽身體了。

　　動物都是終生不遮蔽身體的，而人類對幼兒裸體普遍不在意，對成年人則會本能地遮蔽。這是為什么呢？除卻兩性因素外，也有功能的要求。小嬰兒隨時在排泄，需要隨時清洗，需要別人來幫助他管理身體。但隨著孩子漸漸長大，有能力照管好自己的身體時，他就漸漸開始步進入成人世界了。父母應該尊重孩子小小的自我，適當?shù)貜暮⒆拥纳磉叧冯x。同時，家長也可以告知孩子身體隱私的重要性了。

　　當我第一次帶女兒在外面的公廁上廁所時，我?guī)M了隔間，鎖上了門。我告訴她：“大人上廁所是不可以被別人看見的，所以你不要把門打開?！?/p>

　　女兒問：“為什么小孩上廁所就可以被看見呢？”

　　我說：“因為小孩子還不能自己完成上廁所的動作，需要大人幫助，所以就得有大人看著。等你長大了，像哥哥姐姐那么大的時候，你自己上廁所時也要關上門?！?/p>

　　而至于什么時候是哥哥姐姐呢？家長并不需要硬性規(guī)定，到了那個時候，孩子自然會獨自如廁，并且在某一天對你宣布：我已經(jīng)是大哥哥大姐姐了，你看我都能自己上廁所了！

　　● 為什么廁所分男女？

　　● 為什么我不能去男廁所？

　　● 為什么我要跟媽媽進更衣室？

　　● 為什么你要關上門換衣服？● 為什么你不讓我掀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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